象征的,人性的读阿尔贝加缪鼠疫

作者:路来森

历来,似乎都把法国作家加缪的《鼠疫》看作一部象征小说,连加缪自己都说:“《鼠疫》显而易见的内容,是欧洲对纳粹主义的抵抗斗争。”

这,或许也是对的。《鼠疫》完成于年,年6月在巴黎出版,此时,二战已经结束,但《鼠疫》一书的酝酿创作,却是在二战期间。年9月二战爆发,加缪被迫离开巴黎,一路流浪,最终,落脚于当时的法属殖民地阿尔及利亚的阿赫兰。而在年至年间,阿尔及利亚各地,曾经广泛爆发、流行过瘟疫。

两种现实重叠出现:瘟疫与战争。于是,就有了加缪《鼠疫》的象征意义:二战是一场危害更大的“瘟疫”。

不过,我阅读《鼠疫》,从作者的文字中看到的,却是更多的对“人性”的思考和展现。

《鼠疫》,[法]阿尔贝·加缪著,上海译文出版社年版

人性,许多人习惯于用“善”和“恶”去区分,其实,哪有如此简单?在个体身上,善和恶,总是交错、相融存在的。故而,善里面就有了“伪善”,或许,恶里面,也有“伪恶”。更多的时候,人性,作为深层次的东西,是埋藏在灵魂深处的,只有在特定的情境下,或者面对特定的对象、突发性事件时,人性才得到最真实的表现。再者,人性,似乎也没有“永恒”的人性,人性也在变。

阅读加缪的《鼠疫》,我们会从中得到一些答案。

阿赫兰,阿尔及利亚的一座商业小城,居民安居乐业。可是,一场突然降临的鼠疫,却在彻底地改变着这个城市。很快,城市便被封闭,港口被封锁,阿赫兰成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围城,只是,这座“围城”,只有“进”,没有“出”。

鼠疫,成为一件特殊的灾难性的事件,抗击鼠疫,便成为阿赫兰小城全体居民的头等大事。这里面,有两个层面:一个是政府层面,一个是百姓层面。前者,作者在小说中写得比较“虚”。作者更多的笔力,则是在描写百姓层面的抗击鼠疫,他把目光投向低处,通过最普通的人的行为,来展现最具有普遍意义的人性。

于是,一些生活在最底层的“小人物”,便纷然登场。

舞蹈演员让·塔鲁,带头自发组织防治鼠疫志愿队;老医生卡斯特尔,“满怀信心、全力以赴、就地取材制造血清”;小职员格朗,专心致志地做好他的“累计和统计数字的工作”;至于主治大夫里厄医生,就不用说了(每天工作二十小时)……这些平凡的人,切切实实地工作在与鼠疫斗争的第一线,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:必须以这样或那样的方式斗争,而不是屈膝投降。

这一切,都表现着一种集体的人性美:向善、不屈、团结、抗争。

同时,人性中恶的方面,也在赤裸登场:一些人,疯狂地花钱、享乐,徜徉于娱乐场所,肆意寻欢;投机商趁火打劫,以天价出售正规市场紧缺的食品;贫困家庭数米而炊,富裕人家却衣轻乘肥;鼠疫不仅没有缩小人们心中的不平等感,而且还扩大了这种不平等感。而拉乌尔、加西亚、柯塔尔等人,则是其中的典型:他们趁着鼠疫灾难进行走私活动,从中大发横财;嫌疑犯柯塔尔甚至借鼠疫暂时逃避审判,盼望着鼠疫不要结束。

更为可怕的是,当鼠疫的危害达到一定程度时,人们的信仰开始动摇,甚至连神父帕纳鲁自己,都想写一篇《神职人员可否求医问药?》的论文。其他的芸芸众生,就更不用说了。他们更情愿去相信占星术士的预言、天主教堂圣人的谶语。

不过,鼠疫也在改变着人性。记者雷蒙·朗贝尔,就是这样的一个人。最初,他只是把自己作为一个“局外人”(“我原来一直认为我在这个城市是外地人”),所以,他就以“爱情的名义”(回到自己居住巴黎的妻子身边),想方设法逃离瘟疫横行的阿赫兰市。官方道路不通,就走另一条道路,寻求地下走私组织的帮助。可是,当他真正要实现自己离开阿赫兰这个鼠疫小城的愿望时,他却拒绝了,因为,他被别人(那些积极工作的人)感动了,他认识到,“假若他真的一走了之,他会感到羞愧。这会妨碍他热爱自己留在那边的亲人”“如只顾自己的个人幸福,就可能感到羞愧。”

看,这就是人性:善与恶并存,同时也在做着改变、转化。从来就没有绝对的人性——这,或许就是作者的答案。

年4月11日《河南日报》第7版

编辑:河南日报文艺部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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